布鲁塞尔对我而言,是一座文艺到骨子里,却仍不失甜蜜可爱的美妙城市。那一年的布鲁塞尔之旅已与我相隔如此遥远以至于陌生起来,然而记忆的剪影却仍轻轻巧巧地夹在人生的相册里,清晰又鲜明。
将历史沧桑刻入每块石砖的大广场,雨果伏案写作过的咖啡馆,壮观庄严的哥特式建筑,节日盛放的鲜花地毯,香甜可口的手工巧克力,拯救了整座城市的撒尿小童……布鲁塞尔并不大,却令人流连忘返,不停地发现意外的惊喜——明暗的光影、缤纷的色彩、优雅的尖塔,这是一座极富游玩深度的城市,更是将文艺范儿刻入了骨髓,人们腋下夹书匆匆路过,将石板路踩出莫扎特的古典节拍,街边随处可见架起画架开始速写的艺术家。迷路的我们求助于其中一位卷发的小哥,他操着并不熟练的英语热情地指点路途,少顷见我们仍然一脸迷茫,索性将东西收起到自行车上,推车领我们在大街小巷里一溜小跑,向着目的地气势汹汹地“进军”。成功抵达后,还没等我表达谢意,他就眨了眨迷人的蓝眼睛,笑着骑车离开了——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遇刺的塞尔克拉斯
塞尔克拉斯卧像是这次旅游我们一定要拜访的景点之一,大概是因为它“能为人带来幸运”的传言。塞尔克拉斯是比利时古代的民族英雄,公元12世纪到14世纪,这里的领主就受封于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一世,世袭为公爵,治理当时的布拉邦特公国,公国地域包括如今的比利时北部和荷兰南部,直至法国大革命为止。布鲁塞尔,即为当时的首都所在,布拉邦特公爵统治下的布鲁塞尔人民过着和平安宁的日子,但这一切都被野心家佛兰德打破,他因羡慕布拉邦特公国的繁荣,企图窃取公爵的位置,并于1355年掌控了实际统治权。塞尔克拉斯是破坏佛兰德阴谋的关键人物,公元1356年,36岁的塞尔克拉斯在暴风雨之夜,奇迹般地单手攀上如今“星之家”咖啡馆所在的建筑,用象征正统继承人的旗帜将佛兰德的旗换下,从此宣告开始领导市民团体与窃位的佛兰德斗争。这种挑战一手遮天权臣的英勇行为,激起了人民反抗的热情,也鼓舞了维护正统者的信心与士气。民心所向,万夫莫当,塞尔克拉斯率领市民们将佛兰德驱逐,不但迎回了当时的布拉邦特继承人,使之得以继位,还兵不血刃地瓦解了佛兰德企图武装夺取政权的计划,为布鲁塞尔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甚至于战争。
塞尔克拉斯因其勇敢和杰出,得到了人们的尊重和热爱,他被所有市民拥护,担任布鲁塞尔的执政长官,在五次连任的执政生涯中,治理地方的成绩十分卓著。如同所有英雄一般,他成就了当时无人能及的伟业,挫败了野心家的阴谋,避免了战争救人民于水火,从而受人赞颂,名声远扬。也如同所有古希腊悲剧英雄一般,得到令人叹惋的庄严结局——塞尔克拉斯在68岁那年遇刺不治,在市民的悲痛惋惜中溘然长逝。人们为了纪念这位英雄,在市政厅旁的建筑下建起了描述他临终场景的卧像。如果仅仅如此,那便只是一段历史而已,奇妙的是传说的力量,这座卧像不知从何时起,被誉为能够带来幸运庇佑的圣徒像,从此前来布鲁塞尔游玩的人们,便都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闭目长眠的塞尔克拉斯。
英雄常在,庇佑永恒
塞尔克拉斯的卧像位于“世界最美的广场”的旁边,虽然并不醒目,却很好找——只要看看哪里有围着的游客,就能看到塞尔克拉斯的身影。这座卧像乍看之下,常令人联想起《马拉之死》中犹如殉道者一般的革命英雄马拉,微妙的是它描述的是同样一位被刺杀的英雄,雕塑作者是19世纪的艺术家,或许这卧像的确受到了那幅世界名作的些微影响,或许只是对英雄垂死的悲悯之情在艺术层面上产生了共鸣,从而令这两者发生了精神气韵上的微小重合。整组卧像元素包括躺倒的塞尔克拉斯,身边徘徊的忠犬以及来引领英雄前往天国的天使,构图十分和谐,给人以美的享受。此外,雕像大部分闪闪发亮、露出黄铜色泽,昭示了它经常被抚摸的事实,于是我也没能忍住,伸手触摸英雄的手腕,为自己祈求幸运的庇护。
触摸塞尔克拉斯卧像的说法有很多种,共同之处是触摸这座卧像会为人带来幸运、幸福和平安,所以游客们宁可信其有,每个人都要摸上一摸,天使脸孔已经被摸得锃光瓦亮,塞尔克拉斯的身体更是闪耀着光辉,这倒是与英雄相配的待遇。
如何正确触摸塞尔克拉斯,给自己带来幸运?说法同样众多,且不大一致。有人说,用左手触摸雕塑的手腕,可以带来好运,实现被遗忘在时光中的愿望。也有人说,要从左到右抚摸整座卧像,令英雄的勇气与智慧穿越时空的间隔,将运气传递给自己。于是游客们有杀错无放过,纷纷先用左手触碰英雄的手腕,再伸手从左到右细致地抚摸一遍塞尔克拉斯、天使和他的忠犬,我也未能免俗。从布鲁塞尔归来,我不但得到了失散已久的朋友的消息,还通过了很重要的考试,也许,塞尔克拉斯带来的幸运,并非虚言呢!
小贴士
听朋友说,现在卧像正在修缮,天使脸孔已经不再,徒留塞尔克拉斯和他忠实的狗狗继续为人们散布幸运的祝福,却失去了天使的加持。不过英雄祝福的效力,应当不会受到这点小事的影响吧。这里是好运的来源,也是拥挤的场所,毕竟大家都想求得幸运之神的垂青,人多杂乱,要小心自己的钱包,不要长时间停留,抚摸卧像求得好运并拍照留念后,就迅速离开吧,布鲁塞尔还有许多有趣的景点值得一游呢。(任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