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综合报道 天 天】在半个世纪前那首名叫《美国》的歌曲中,西蒙与加芬克尔喃喃吟唱着一个坐着灰狗巴士、怀揣着美国梦的流浪女孩,浪漫而又充满诗意,让我对早有耳闻的“灰狗巴士”多了几分好奇。人们对美国的印象总是暧昧不清。一首首流行歌、一部部电影堆砌起的流行文化风靡全球,不论是否去过美国,每个人都有几句话要说。在1967年的电影《毕业生》中,灰狗巴士带领本和伊莱恩逃离了困境;在《午夜牛郎》中,灰狗巴士带领乔恩·福格特和达斯汀·霍夫曼前往佛罗里达。在这个被评为“最适合自驾的国家”,若想来一场真正的美式公路之旅却又囊中羞涩,最好的的方法非“灰狗”莫属。
运营近百年的巴士公司
人们常说,美国是一个”车轮上的国家”,这里拥有世界上最多的私家车,3.2 亿人,超过 2.8 亿辆车。到过美国的人更有深切的体会,美国人出行使用公共交通的比例在全球范围内是非常低的,在美国大部分地方,即使是在大城市里,驾车几乎是唯一可行的出行方式。连接一个个建筑综合体的往往是高速公路,如果选择公共交通的话,大概最多只能限于城区范围内活动,想跨越城市之间都非常麻烦。
私家车多如美国,还是有人需要长途巴士,灰狗巴士就填补了这个空白。灰狗长途巴士,这个总部设在得克萨斯州达拉斯的长途商营巴士公司的第一条线路始于1914年,在1929年成为有限公司,目前是北美地区最大的公共汽车运营商,穿梭于北美多达3800个站点之间。那些没有合法身份的打工者、经费吃紧的过路人,或是像我一样自诩为“背包客”希望有一番不同体验的游人,都是这个走过百年道路的巴士公司忠实的拥趸。
“坐上灰狗,车让我们来开”
Greyhound,灵缇,这是一个充满神秘感与高贵气质的犬种,善跑且姿态优雅。巴士公司其名也确与灵缇有关。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瑞典移民卡尔·埃里克·威克曼(Carl Eric Wickman)辞去了在明尼苏达矿山的工作,萌发了在美国明尼苏达州西宾郡和艾利斯郡之间开通7人座汽车的想法,单程收费15美分,往返25美分,第一年就挣了8000美金。获得成功后,他再次购买了3辆汽车,车身统一涂刷成灰色,每辆车增加了3个座位。
1926年,威克曼的巴士运输线路拓展至威斯康辛州,有个人发现停靠在威斯康辛小镇的巴士,从玻璃倒影中看上去有点像灵缇犬,“灰狗”的名字也逐步叫开了。后来,该公司与两条西海岸巴士线路合并,正式成立北部运输公司,非正式昵称“灰狗”也成为正式名称。“坐上灰狗,车让我们来开”是如今灰狗巴士响亮的口号。
我从灰狗巴士的官网定了从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到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车票,将耗时32小时从美国中部一路南下,费用比飞机票便宜一大截。行前有很多朋友告诉我,由于是价格便宜的公共交通,灰狗巴士上不乏各色人等,安全状况堪忧。未知应该是公路之旅中最刺激的地方吧。
我想起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中,霍莉穿着米色斜纹棉布风衣和褐色铅笔裙在灰狗巴士站送别丈夫的场景。在20世纪中叶,灰狗已经成为一种精神文化的代名词。然而世殊时异,现在的灰狗巴士车站已经是另一幅光景。和美国大多数公交车站一样,一些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人们聚集在这里,他们大多脸上充满疲惫,衣着过时,甚至连整洁都谈不上,与宽敞明亮的候车大厅形成了鲜明对比。
美国的另一面
把箱子放入位于车体下方的行李处,我终于坐上了这趟驶向美国南部的大巴。由于买票时没有认真阅读,我才得知自己这趟30多小时的旅程需要经历3次转车,有一次还是在夜里。
我踉踉跄跄地爬上车,在物色一个心仪的座位时,差点摔了一跤。角落中有个女人的声音提醒我:“年轻人,小心点!车上可没有失物招领,我敢保证你的电脑掉在地上一秒钟后肯定消失得无影无踪!”车上乘客稀稀拉拉地笑着。“还算友善吧。”我心想。车上座位并不宽敞,明显有些年份了,但位置并不需要对号入座,我挑了一个座位坐下,等待开车。
灰狗巴士并不准时,车上渐渐坐满了人,却迟迟不出发。过道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下车出去透气抽烟的人,有上了年纪的金发大妈在打电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也有小伙子用帽子盖住自己的脸,耳机开到最大声,周围人甚至能听到鼓点;不过更多的是一落座就鼾声四起的人。我看到一个亚裔面孔,目光相对时,对方并没有对我微笑致意,从开车到下车,他一直抱着一本书仔细阅读。
晚点一个半小时后,车终于发动了,我座位的充电插口出了问题。“我不介意你用我的”,我的邻座说,“这经常发生,有些巴士旧了,插口就失灵了。但谁在乎呢?灰狗便宜又方便,如果有天我想去阿拉斯加,我也会选择灰狗。”坐在邻座的男士看不出年纪,衣着有些旧,为了保持清醒,我和他聊起天来。得知我是来旅游的,他有些惊讶却也不以为然。“游客们都会坐飞机,不过有些穷学生也选择灰狗巴士。我的意思是,虽然不那么光鲜,但这也是美国,对吗?我们的牙口虽然一般,但其实也是好人。”他说着自己的故事,我却脑袋越来越沉,在确保他答应转车时叫醒我之后,我在狭小的空间歪斜着睡着了。
“下车,快点下车!”我在空无一人的车厢惊醒,发现只有一个巴士站管理人员站在我面前。我来不及懊恼,只得匆匆跑下车,拖着箱子走进夜色里。我没有去想下一辆灰狗巴士在哪里,只暗暗对自己说:“至少我的电脑还在。”